15~28+Free Talk
15.
「我不管。你請客。」
「我幹嘛請客？」
「因為我感覺你跟你喜歡的那一位可能有了重大進展。你這幾天看起來心情非常好。」法蘭西斯一臉理所當然，「有福同享，你要跟我們一起分享你的喜悅，所以你就請我們吃飯吧。對吧阿爾？」
「對啊對啊。笨蛋亞瑟真過分啊，有了女朋友卻都不介紹給我們知道──快點請客補償我們啦。」
你幹什麼幫腔。
「不要。」
「欸好過分──既然你們已經穩定發展了，慶祝一下有何不可？」
就算要慶祝穩定發展也不是和你們慶祝吧？
「不管啦不管──快介紹你女朋友給我們認識啦──我知道你等一下放學要去圖書館找她對不對？法蘭西斯我們跟著一起去！」
「不准！」
＊
「走開啦你們！別黏在我身後行不行？」
「不──管──我已經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看到了。你再怎麼阻止都是沒用的！慢著你別在這裡動手喔，要是你拔掉我的鬍子，我現在大叫的話，圖書館裡是聽得見的吧？」
「──可惡。」不能讓本田剛好看到他在揍人。
「哈哈哈哈法蘭西斯你好壞喔──」
「算了，我不管你們想怎麼樣，」亞瑟在圖書館門前停下，轉身面對兩人，「你們看到本田的時候大概會很驚訝，但是麻煩你們別表現得太明顯。然後給我放尊重點，尤其是你，死鬍渣，如果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撲上去蹭人家的臉，我會殺了你。」
「本田有什麼好驚訝的嗎──莫非亞瑟你的眼光異於常人？」
因為本田不是女孩子。亞瑟不管法蘭西斯，逕自說下去，「然後圖書館裡給我保持安靜。懂了嗎？敢喧嘩我就把你們兩個踢出去。」
「好嘛好嘛──亞瑟你真的是對於跟本田有關的話題異常敏感耶……」
穿越大量的書架。隨著夏天的靠近，白晝的時間越來越長，連帶的圖書館內部也比春天時的同一時段還要明亮。以顏色來說的話，就像是整個圖書館都沾染了茶──白茶──的顏色。與其說是棕色不如說是金色，明亮而輕快的。不自覺得加快了腳步想要早點抵達兩人習慣坐著的書桌，身後傳來的法蘭西斯與阿爾的腳步聲益發急促。皮鞋的聲音在圖書館的石鋪地面上敲響。
──再兩排……
「咦。」
走過最後幾排書架來到兩個人的座位時位置是空著的。沒有攤開來的百科全書放在桌上，兩盆花的前面也沒有要外借的書。
本田是去找書了嗎……？印象中以前也發生過一次。
「喂，我沒看到人啊笨蛋亞瑟。」
「廢話，我也沒看到。可能本田不在位置上吧──」亞瑟隨手揮了幾下打發阿爾，「我去找找看，你們給我乖乖待在這裡別亂動。」
通常本田都會待在文學區附近吧？
亞瑟往回走到書架區，探頭，在各個走道之間找尋有著深色頭髮的身影。習慣待著的文學區沒有人──西洋或東洋文學都是。繼續往前走，本田很少到過的區域──地理、自然科技、繪畫──也還是沒有看到人影。參考書目區的百科全書沒有少任何一本，代表他不可能是拿了書正要回去而他們剛好錯過。
今天……沒有來嗎？
「喂，你。」亞瑟走到服務台前面，把看小說看得入迷的志工同學拉回現實，「今天有沒有看到一個日本人進圖書館啊？」
「日本人……？」
「啊，隨便啦，亞洲人啦。反正我看你也分不出來是哪一國的吧。」
「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剛剛我沒有很認真在注意有誰進來，所以可能漏掉了……」志工怯怯的說，「是說會常來的亞洲學生……應該……沒有日本人吧？不過我也不太分得出國籍就是了……」
──真是沒用。
「算了。我去問那幾個駐守圖書館的……」亞瑟喃喃自語。
「什麼？誰駐守圖書館？」
「不干你的事。」說著亞瑟轉身離開櫃台。
把書架上的某個幽靈叫到少人的角落。
「你有看到那個常常坐在我對面的學生嗎？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掌握圖書館內的一切狀況吧？」
「常常坐在你對面的……學生？那個傢伙啊，今天沒有出現喔。」亞瑟看著眼前的幽靈一邊思考著一邊漂浮在空中盤起腿來，「嗯對，今天一直都沒有看到他，怪不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因為已經習慣看到那傢伙坐在你對面了嘛。可能今天狀況不太好還怎麼樣所以沒有出現吧。」說著聳了聳肩。
本田生病了嗎？
「如果有看到他的話，記得跟我講。」
「好的。」
「不過我想不用太擔心啦，那傢伙那麼喜歡你，應該休息一陣子之後又會回來了吧──」
離開前亞瑟聽到飄在空中的幽靈這麼說著。
「咦？你說櫃台說她今天沒來？好可惜噢真想看看她──本來很期待的說。」
「我看是亞瑟你被甩了吧噢好痛因為那個本田不在所以你就放心打人了嗎──」
16.
「本田你前兩天沒來呢。你還好嗎？」
「沒有事先告知你真是抱歉，科克蘭さん──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慢著本田你不用道歉啊，先別急著鞠躬──你如果有事或是身體不舒服要先回去，或是沒來學校，我可以理解的啊，不用這樣道歉啦。」
「但是我沒有事先跟科克蘭さん講，科克蘭さん一定很擔心吧？真是對不起──」
「呃……啊。」真是拿他沒辦法。是所有日本人都這樣子嗎？很在意這種小事情？
「可以問一下你前兩天是怎麼了嗎？」
「身體不舒服。覺得沒有什麼力氣來這裡，所以就先休息幾天。啊、但是科克蘭さん請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喔。」
「真的是這樣嗎──」
總覺得本田看起來好像還是很虛弱呢。蒼白，整體給人的感覺幾乎像是透明那樣子的淡薄存在。
「嗯嗯，已經沒事了。對了科克蘭さん，聽說玫瑰要兩個禮拜施肥一次？我們買的那盆玫瑰應該要施肥了嗎？我剛剛在想，應該要用什麼肥料好呢──」
17.
「你說本田那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去圖書館？怪不得沒看到人。不提這個了，是說你啊，」法蘭西斯看起來一臉複雜──大概是混合著生氣與羨慕那樣吧，「真是神讓你過得太好了。」
「你在講什麼？」
「有可愛的女朋友，然後還有其他人暗戀你──你知道嗎？」
「你在胡扯什麼。」亞瑟皺眉。
「今天早上啊，我看到有個女生──應該是學妹吧？在你圖書館的位置附近探頭探腦的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想是在找你吧？總不可能是在找本田──」
「胡說八道。就憑她在找人你就推斷她暗戀我？說不定她是本田的朋友啊，不然她也可能是班級代表要找學生會長之類的──」法蘭西斯還是以為本田是女生吧？說是本田的朋友應該不奇怪。但亞瑟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或許她其實是在找本田？本田才是她喜歡的對象……之類的……
「要怎麼跟你這個愛情白癡解釋這種微妙的事情呢，」法蘭西斯故意露出一臉頭痛的表情，「看她那種東張西望又有點害羞，同時帶著期待的表情……一定在找喜歡的人啦，然後那個被詛咒的學生會長位置附近就只有你們不是嗎？」
「不可能。那她這樣應該就會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畢竟他們幾乎天天都泡在圖書館，那個學妹看到也該死心了吧？當然，如果她是跟蹤狂，或是對這件事情非常執著的話，那另當別論……
法蘭西斯聳肩，「說不定人家時間錯開來，所以沒有看到你們兩個放學後再一起的樣子啊。我記得那個女生好像有參加校隊之類的吧，之前幫你這個不做事學生會長巡視社團和校隊的時候看到。」
「總而言之，你過得太好了。」法蘭西斯結論。「要記得好好處理這件事啊。」
＊
「本田……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會在早上跑去我們的位置上找人？」放學回去的路上，亞瑟一邊走著一邊注意會不會遇到在放學後進行練習的校隊。
「女孩子吧，而且是暗戀科克蘭さん的學妹喔。長得很可愛的那一種。」菊笑笑的回答。太過詳細的描述加上那種像是不以為意的表情，亞瑟不禁開始懷疑菊適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這件事。
「你怎麼會知道……」
「早上有看到她喔。在位置那邊東張西望的，正在找科克蘭さん的樣子。啊，之後還有看到學生會副會長──就是頭髮有點長、之前逛花市時跟在我們後面的那位。科克蘭さん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你知道這件事情多久了？」
菊一臉認真思考的表情。
「好一陣子了吧……從第一次不小心坐在科克蘭さん的位置上後，就一直有看到她。我猜她已經偷偷注意科克蘭さん很久了？不過當初和科克蘭さん沒有很熟所以沒有跟你提到這件事。最近的話是因為過得太開心了所以有點忘記這件事……」說著菊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這樣嗎……」有點麻煩呢。不過算了，反正在那個學妹有任何行動之前，什麼都可以當作沒發生吧。「話說回來，本田你都不會介意……？」
「……會啊……，但是會也不能改變什麼事情吧……？」菊沒有看著他說話，逕自盯著地面，「最後決定的人畢竟是科克蘭さん你啊。如果科克蘭さん覺得那個學妹很可愛我也──但是我覺得如果科克蘭さん和學妹在一起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啦，畢竟我是……這個樣子。」本田指的是性別問題吧，「應該說，雖然覺得有點難過，但是我覺得如果有天學妹終於告白了、科克蘭さん接受學妹對大家而言都比較好……。」
「你在說什麼啊。」亞瑟靜靜的說，「目前為止的一切都只是謠傳、還沒有任何事情是確定的吧？就算有幾分可信度好了──畢竟你跟法蘭西斯都注意到了，那就應該是真的吧，但是我還是──還是──很喜歡你啊。」亞瑟努力的逼迫自己說出對他而言太過難以傳達的事情。「所以你不要用這種態度說『我覺得你選別人比較好』之類的……聽了會讓人覺得很……」難過。
「……怎麼感覺我好像對科克蘭さん做了很不好的事。」對方淡淡的微笑。接著轉頭看向他，「對不起，科克蘭さん。我下次……不會再說那些話了。我也是真的很喜歡科克蘭さん喔。」
手掌中另一個人的手好像快要抓不住。
18.
「你幹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失戀啦？」
「閉嘴，鬍渣。你走開。」亞瑟趴在桌子上。
「有什麼事說來聽聽嘛。哥哥我可是解決戀愛問題的專家唷。」
亞瑟實在很懶的回嘴說『你最好是有真的喜歡上任何一個人過』。想了一下之後開口，「我昨天問了本田有關學妹那件事，他的態度很……奇怪。還對我說『我覺得你還是選她比較好』之類的話。我完全不懂他在想什麼啊……」
法蘭西斯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著他。或者可以說是憐憫，「亞瑟你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竟然直接問這種問題。只要是正常一點的人都會不高興吧？我覺得你完了……」
「煩死了。你要不要幫我解決問題啊？」沒好氣的回話。
對方挑眉，「你這樣跟你的求助對象說話對嗎？好啦好啦不鬧了……」看到亞瑟像是準備要用武力讓他閉嘴的樣子，法蘭西斯趕緊改口，「不過你說的本田的反應很奇怪就……也不是不能理解啦？大概是覺得自己跟你不配之類的吧？比較沒自信的人很容易會有這種想法的。」
「喔？」
「雖然你自己大概是沒什麼感覺吧，但是在某些──嗯──純情的少女們眼中，」亞瑟極度懷疑法蘭西斯本來要說的是「品味怪異的少女」之類的，「你這粗眉毛學生會長還──滿──優秀的。嗯，沒看到真相的話，應該是這麼覺得的吧。」
「我完全明白你想講什麼。你不用企圖美化了。」
法蘭西斯聳肩，「總之就是那樣嘛。可能本田他覺得那個那個學妹比較優秀比較可愛之類的吧。我完全明白你想說本田比較可愛，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法蘭西斯伸手阻止亞瑟打斷他的發言，「但是可能本人不這麼認為吧？而且王耀家是怎麼說的……反正大意是說喜歡的人看就是比較賞心悅目啦，你的認定標準可能不太準，要客觀中立的局外人看過才曉得──話又說回來，我從來沒看過本田欸？」
「啊？之前都剛好錯過，不然就是你沒有注意到，我也沒有辦法啊。比起那個，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亞瑟趴在桌子上。
法蘭西斯又聳聳肩。「我不認識本田，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給你什麼建議……我只能說，你那樣直接去問她這種事情，真的是太沒大腦了。……你要是這麼在意的話，跟她說清楚你喜歡她不就好了？」法蘭西斯無奈的說。
「我又不是……」
「什麼？你在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啊？」
「我又不是沒有說。」亞瑟勉強回答。為什麼他非得要在法蘭西斯面前說出這種私密的事情啊……？
「他的反應就那樣？」
「對。」
「噢……」亞瑟覺得法蘭西斯目光裡的憐憫成分似乎又增加了，「那你就只能看她會不會過幾天心情好一點了。如果她是很鑽牛角尖的那種人的話……」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情聖，難道沒有好一點的建議嗎？」亞瑟用平板的語氣說話。
亞瑟原先以為對方會反駁說『我哪有自以為是情聖，我本來就很受女生歡迎』之類的，結果法蘭西斯只是苦笑著搖搖頭。
「如果跟本不認識，我也沒有辦法給你什麼太具體的建議啊，頂多就是跟你提示比較安全的策略吧？總之你的問題是……你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而偏偏對方又很在意這種事情。唯一的解決方法應該是等她自己想開吧？如果她就是要往自己跟你不合之類的方向想，那也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了……」法蘭西斯說著拍拍他的背。
「總之你加油吧。」
＊
「科克蘭さん怎麼了嗎？我的臉上是不是有沾到東西，不然為什麼科克蘭さん要一直盯著我？」菊問。
「呃？啊、沒事……」到底要不要跟本田說不要在意自己昨天提到的學妹的事情？但要是本田現在已經不介意的話，再說這些話是不是又會把問題重新挑起來？還是他其實還記得只是沒有說，自己應該要在和他去確認一次是真的很喜歡他之類的……？真煩躁啊。
「我只是有點恍神而已。」最後亞瑟只有這樣回答。
對方笑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伸手作勢跟亞瑟借筆，在紙條上寫了句話回傳給他：「暑假快到了，科克蘭さん有什麼計畫嗎？」
所以本田已經沒有在在意學妹的問題了嗎？
「沒有。你有什麼打算嗎？一起出去玩之類的？」他才不會承認本田問他這個問題他很開心呢。
「只是問問而已。暫時沒有考慮到那麼久。」本田又笑了一下。
怎麼感覺本田好像常常用「暫時沒考慮到這麼遠」來帶過問題？
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望向牆上的掛鐘。提筆匆匆寫下，「對不起科克蘭さん我要先走了，今天有點事情所以必須要提早走。真是不好意思。明天也可能不會來這裡，因為有事情要處理。過幾天會再來的，今天就先失陪了，真是抱歉。」
亞瑟接過紙條，對著菊點點頭。「這幾天我會照顧花的。」亞瑟低聲說。
菊對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20.
今天，本田會留下來了吧？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在放學後留在圖書館裡了呢。亞瑟一邊想著一邊走向圖書館。迷你玫瑰快要開花了，希望他能剛好看到開花的那一天──
走到他們專屬的位置，亞瑟看到木桌上兩盆花的後面坐著的是熟悉的黑髮身影。低頭靜靜的看著書，對方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圖書館。
「本田你終於有空來了呢。之前是在忙什麼事嗎，好幾天都是我一個人在這裡照顧花呢。」亞瑟一邊說著一邊拉開椅子在對面坐下。
「真是不好意思讓科克蘭さん一個人照顧這些花。」
對方捏著書頁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著沒有往下一頁翻。沉默了一下之後開口，「那個……科克蘭さん，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講……不曉得科克蘭さん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人比較少、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呢？因為我想講的事情可能不方便讓別人聽到……」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要是你指的是之前我不小心跟你提到的學妹的事情的話，我可以很確定的跟你說我對於那個不知名的愛慕者沒有興趣──」
「科克蘭さん小聲一點，圖書館要保持安靜──」
「所以你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依舊急促。
「……科克蘭さん，我要講的是──其他的事情。」對方的視線游移，「是真的很重要而且不方便被人聽到的事情……」一邊說著把書闔上。
該不會他在考慮的是性別問題……？
「你要是想講的是性別問題的話，其實這個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科克蘭さん，我──」接著對方突然安靜了下來。
亞瑟順著菊的視線轉頭，看到有人正在朝這邊靠近。音量太大了嗎？
想著大概是圖書館志工要來趕人了，亞瑟站起來準備利用學生會長的地位請志工對他們的聲音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穿了就是要趕對方走──「有什麼事嗎？」
一般學生發現是學生會長，應該都會嚇得不敢說要請他們出去之類的吧？亞瑟看著走到面前的女孩子聽到聲音而停下腳步。
「那個、學長……這個給你。」
咦？不是來趕人的？
亞瑟有點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一邊說話一邊試圖把一個信封塞到他的手中。穿著紅底格紋裙子的身影不高，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顯示出對方是個喜歡戶外活動的人。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田徑社的學妹？然後個……應該是告白信了吧？
亞瑟看著對方以一種像是把他掉的橡皮擦還他的輕鬆態度那樣，從容不迫的把鵝黃色的信封遞出。還是她其實是幫社團朋友代為轉交？一般女生應該會感到很害羞吧？
「等等……這個我──」沒有辦法收。雖然直接把愛慕者的信當著朋友的面退回有點過意不去也很傷人，但要是在本田的面前收下，應該就是結束的時候了，「如果是代交的信的話，請妳幫我告訴她我沒辦法──」
在試圖把信件交退還給對方的途中，不小心碰到對方屬於女孩子的軟軟的手。
「不是代轉達的信喔。是我自己寫的。」對方說。靜靜的看著他，然後微笑，「雖然相當突兀，而且學長可能根本不太記得我──但我很喜歡學長呢。從開學以來就一直很喜歡學長。我也在想，像寫告白信這種事情不適合我做呢──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直接講啊。」
「咦？」亞瑟完全沒想到對方會講的這麼白，「但是我──」
「要是想要拒絕我的話，沒有關係，不用不好意思的。」對方笑笑的說。「我從來不指望學長會知道我甚至是喜歡我，完全是單方面的暗戀著學長而已。只是覺得這樣子的感覺藏在心裡會受不了，所以不說出來不行呢。」
亞瑟看著對方。表情與其說是期待，更大的成分像是已經猜到結果，但還是親眼見證它而已──
「──對不起，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想也是呢，」對方微笑，「雖然很不甘心，但也就是這樣了。謝謝學長願意聽我說話。」
原來就這麼快嗎？亞瑟鬆了一口氣。幸好是個明理好溝通的女孩子，如果最後是她哭著離開圖書館，他會不曉得要做什麼的──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她這種乾脆俐落的個性會很受異性歡迎的吧。亞瑟想。這種對自己的自信與明快的處事方式，不管是誰都會喜歡和這種人相處的。
對方停了一下，「然後要是不介意的話……請問我可以知道是學長喜歡的是哪一位……嗎……？就當作是讓我死心了也好，我想知道對方是多優秀的人呢。」
亞瑟往菊的方向看了一下，試圖從對方的動作與表情看出他對於他們的關係被公開有沒有反對的意思。
菊靜靜的微笑，沒有說話。
「我想你應該看過吧……如果你常來圖書館的話。就是經常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他現在也還坐在那裡，」隨手指向菊坐著的位置，「所以抱歉我剛剛必須直接拒絕你、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因為要是拖拖拉拉的我怕他會誤解。雖然聽起來很令人不可置信但是──」他確實也是個很不錯的人。
「學長……那裡沒有人啊。」
走掉了嗎？亞瑟趕忙回頭確認菊是不是還留在坐位上。
依舊是與剛剛一樣坐著然後微笑，但是這次菊的笑容裡似乎多了一點別的意味存在……像是混合著抱歉的苦笑。
「他不是就在那邊，前面還放著一疊書嗎？」
「桌子上是有一疊書沒錯，但是那裡沒有坐人啊。」對方的聲音裡帶著困惑。「不就是放著兩盆花的那一桌嗎？如果田徑隊放學後沒有練習的話我會來這邊閒晃，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人啊。一直以來都是學長一個人在這裡，對面放著很多很多的書──我一直以為那是學長你的參考資料啊。攤開的大英百科全書不是嗎？」
「不是──但是──一直以來都在這裡的啊──」
「小聲一點，圖書館志工在注意這邊了──我一直以來，都只有看到學長你一個人啊。」
「學長你──看到了幻覺嗎？」
21.
「對不起瞞著科克蘭さん這麼久。」
「這段日子過得太開心了。因為不希望這段時光太快結束，所以一直以來都盡力裝作是活著的樣子。很抱歉我這麼自私的騙了你這麼久、不斷的迴避某些問題。」
「雖然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對於以前的記憶也是一點都沒有，但是對於我不是『真正活著』的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出現在這個學校裡了。因為日子實在太過無趣，所以開始往圖書館跑。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科克蘭さん，發現原來還是有人可以看到並且接觸到我的。」
「能認識科克蘭さん真的很開心啊。圖書館裡雖然也有和我類似的存在，但是他們已經在這裡存在的太久了、也安於這樣子的現狀，所以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也沒有想要找下一段開始的念頭。和他們的交談並沒有意義。」
「可能我生前也是喜歡看書的吧。總覺得圖書館是最讓我自在的地方，所以我通常只會出現在圖書館。然後因為想著要離開，所以也會找一點文學書籍來看──經常有文學作品探討死後的世界不是嗎？我本來待在這裡，除了想要打發時間之外，另一部分是因為想要在書中找到離開的方法──我不想要永遠困在這裡啊。」
「然後從那時候開始遇到了科克蘭さん、也開始覺得如果就這樣留在這裡……其實也不錯。」
「但是我很明白這樣子是不行的，因為科克蘭さん和我不同，是一個真實活著的人啊。加上之後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衰弱了，需要好幾天的休息才會有辦法維持科克蘭さん看的到的樣子出現。所以之前聽到科克蘭さん說可能有愛慕者，才會為你覺得高興。雖然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放學跟科克蘭さん一起留在圖書館裡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和科克蘭さん一起走回宿舍的那段路也是、雖然我一直很害怕會被人看到……以外人來看，科克蘭さん應該是在自言自語吧。所以才會盡量拖到很晚才說要離開圖書館。」
「雖然原因是什麼我也還不知道，就跟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一樣──但是我覺得我快要離開了。曾經看過一些文學作品，裡面有提到要是當願望完成了，那麼被困在現世的靈魂就可以離開、開始下一段的旅程──照這樣說的話，或許和科克蘭さん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就算是完成了我的願望也說不定。在遇到科克蘭さん以前的時光真的很寂寞呢，困在學校周圍、看著學生們來來去去，享受活著與人互動的快樂，而自己只能當個旁觀者。」
「很抱歉瞞著科克蘭さん這麼久。」
「雖然我也不想要這樣就結束，但是那是我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呢。」
「科克蘭さん，謝謝你也對不起。」
「科克蘭さん，」
「再見。」
本田最後一次對他露出微笑的時候，笑容與身影都已經淡薄的幾乎看不見。
說完再見之後的學校頂樓天台，除了亞瑟自己與金紅的夕陽餘暉之外，沒有別的東西留下。
22.
「快說你到過圖書館那麼多次，老是在跟蹤我想挖我的秘密，到底有沒有看過本田？」亞瑟一把抓起法蘭西斯的領子。
「喂慢著，你冷靜點……我當然沒看過你所說的本田啊，我每次去圖書館的時候，都只會看到你坐在位置上，對面的空桌放了一疊書和攤開的百科全書。之前偷偷跟你去花市的時候也沒看到你附近有女孩子。是說你問的這是什麼問題啊？」
「如果我說本田不是女孩子呢？如果我說本田也是男的，那你那天有沒有看到我旁邊有個黑髮的亞洲人？還有圖書館也是，他應該不常離開位置去找書啊！」
「從來沒有過啊……在這個學校裡的亞洲人又不多，要是有的話一定會被注意到的吧……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但是他應該存在的啊！他還借過書──我手中的愛倫坡短篇小說選就是在他之後借的啊。」
「你懷疑他不存在？」法蘭西斯驚訝的說，「你拿出那本書看看有沒有之前的借閱記錄不就知道了嗎……。拿出來看看啊，你最近不是都帶著？」
空的。
最近一次的借閱記錄是自己的，除了自己以外最近一次的借閱記錄已經是半年以前──因為圖書館裡有兩本以上的愛倫坡短篇小說選，大部分的人會選擇去借新版的而不是他從本田手中接過的舊版。
「亞瑟，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法蘭西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眼神混雜了好奇與……憐憫。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吧。」因為我也不想相信啊。
已經確實的看著本田消失但又不想承認這件事的存在。
開什麼玩笑，這三四個月的相處都是假的，要怎麼叫人相信這種事情啊。那天在花市牽起的手不存在、主動親吻他的唇並非真實，還有那些留有對方字跡紙條……要他接受這街都不是真的……那怎麼可能啊？
「你一直說存不存在之類的話……難道你看到了幻覺或幽靈，然後懷疑那個本田是否真的存在？也不是沒有可能啦，畢竟你好像看的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有很多看不見的朋友──」
「才不是幻覺。本田是真實存在的！」亞瑟瞪了法蘭西斯一眼，接著才意識到自己等於是承認對方猜對他在想什麼，「你看到的百科全書就是證明之一啊。我不是那種會去翻百科全書的人。」
「那可難講。」法蘭西斯不置可否的搖頭，「你以前也不看文學經典的啊，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改變心意去看呢？重點是，不管你想用什麼當作證明──終究是不會改變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個事實吧。更何況不只是我──那個跟你告白的女孩子也沒看過。你要是想求證的話，還可以問問圖書館常駐志工或是你那些一般人看不見的朋友們啊。他們──尤其是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朋友──應該可以輕易的告訴你真相吧？」
「……。」
法蘭西斯的表情帶著憐憫。
23.
在很多地方，都有傳說或地方故事會提到，要是當人死去而心願未了，那麼他就有可能被困在生者的世界而無法離去。大部分的時候是不會被人查覺到的，只能日復一日在以前活過的地方徘徊。如果想要離開──不管是得到永遠的結束或是開始下一段的旅程，就先要完成那個願望才行。那麼本田的願望是什麼？被人發現到嗎？他曾經說過『很高興發現有人能夠看見並接觸到我』，所以對本田來說，他想要的只是被看見而已？
亞瑟靜靜用手指測量盆栽泥土的濕度。應該要澆水了。拿起盆栽往圖書館門口走去，穿越長廊之後擰長廊底端開廁所的水龍頭，用手捧水輕輕灑在泥土上。
從那之後就不斷的想著類似的問題。連他本人都不確定的、本田的願望到底是什麼、自己是什麼時候在不自覺間替他實現了，又或者只是時候到了本田就會消失。很多次問過學校裡常常駐守的幽靈，卻也只是得到很曖昧的回答。
『已經不記得了吶，還留在這裡的原因。』
『因為已經習慣這個樣子了嘛，所以覺得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於怎麼離開，因為已經不記得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啊。應該說大部分的人變成我們這樣之後，久了都不會想到那種問題呢。那個傢伙算是例外吧。』
『離開了之後會怎麼樣……我們沒有人會知道啊。因為沒有嘗試過嘛、真正成功的人，也不會再看到他們了。』
亞瑟帶著盆栽回到桌子上。用衛生紙把自盆栽邊緣滑落的水珠擦掉。
要是保持這個狀態，留在同一個地方久了，應該會變的麻痺吧。跟這裡所有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幽靈一樣，整天都在同樣的地方做一樣的事情──重複的練習同樣的鋼琴曲，或是在夜晚的校園中徘徊。偶爾以作弄學生為樂，但是久了之後也逐漸忘掉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變得只能困在同一個地方，與少數幾個能看的見他們的學生交談。終有一天忘記自己曾經是人的存在，連維持人類原形的想法都不復存在。
「你怎麼還是天天來呢？那個傢伙已經離開了不是嗎？」
眼前半透明的幽靈正倒掛著對亞瑟說話，一邊說話還一邊在空中翻轉，像是很好玩的樣子。
「因為花還放在這裡啊。我要代替他照顧這些花。對了我想問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
「關於那個本田嗎？沒有很多啊，」對方聳聳肩──或者原先應該是肩膀的地方。亞瑟可以從他半透明的身體看到後面的書架，「頂多就是他其實也是住在這裡的，只是為了想和你說話，會故意跟你一起走回宿舍然後再溜回來吧。」
「他一直以來都在這裡嗎？」
「不是。」對方做了個像是歪頭的動作，「是最近──上一次開學前才來的，嗯所以應該是上學期才到這邊的吧？總之是新人啊，因為這裡大部分的同類都不會刻意浪費力氣去維持人的外形了。像這樣一團麵糰般的存在，是最省力的吧。」
「之所以一直沒有和你講這些事情，是因為他要我們不要講的啊。」對方翻了個身，不再倒立，「也有想過要不要直接跟你說真相比較好……但是又覺得這麼做對他過意不去。畢竟我們已經待久、早就習慣被一般人忽略了，但他好像沒辦法吧。剝奪他唯一的期待也太過分了點。」
「雖然你應該不好過，不過他可以離開，你應該是感到高興吧？我們雖然已經習慣被困在這裡了，但是看到有人可以真的不再回來，還是會覺得……該怎麼說，羨慕嗎？雖然不曉得以後會變得怎麼樣，但是最起碼未來是可以期待的呢。」
24.
或許要把玫瑰花換盆了。亞瑟打量著眼前的盆栽，接著又把盆子拿起來，檢查盆底的排水孔。根都已經長了出來，代表盆子也差不多該換了。櫻草也是。
「你要不要乾脆帶去學生會長室照顧啊？天天跑圖書館只是為了照顧花，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跟你們這些幽靈沒有關係吧。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更何況我也是會來借書的啊──」借一些他印象中菊借過的書，「還有期末考快要到了，我也是會來讀書的好嗎。」
已經兩週沒看過那個會一手撥開臉頰旁頭髮、一邊翻閱百科全書的身影了。早該放棄期待了，都已經道別過了不是嗎──但是他還是無法阻止自己以照顧花的名義跑來圖書館，在搜尋書籍的同時一邊注意有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就連找書也是──冀望能從本田看過的書之中找到他會到哪裡去的答案。
「你應該要放棄了的。他不會再回來了。」
「我知道啊。」亞瑟苦笑。「再怎麼樣都比被永遠卡在這還要好吧，但是就算理智上知道是這麼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從此放下是另一回事吧。」
「……對了。他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當初挑的是櫻草呢。」亞瑟自言自語。「喂我說你們這些幽靈，他有跟你們提過櫻草任何獨特的地方嗎？」
「沒有吧。」說著對方飄到了空中。在亞瑟眼裡看來就是一大團的半透明麵糰漂浮著。「那很重要嗎？是說，你暑假要把它們帶走啊。你別指望我們能幫你澆水施肥之類的喔，到時候整個圖書館鎖起來、連帶去廁所灑點水都不能，我們是沒辦法幫你照顧的。」
「知道知道，所以絕對會帶走的。」亞瑟嘆氣。
27.
「亞瑟你暑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阿爾蹦蹦跳跳的說。「我們可以一起去吃遍各地的美食──」
你是說垃圾食物跟冰淇淋嗎？
「感謝，我沒那個興趣讓自己變成胖子。倒是你，肚子上一圈脂肪，真的不考慮打算減肥一下嗎？」亞瑟望向阿爾的肚子。聽說他襯衫都不紮到褲子裡，是因為這樣會讓他的肚子看起來很大。嗯，看來果真有遮掩的必要。
「死粗眉毛你說什麼？」
「說你很胖。」
「哼竟敢說Hero我胖？你就等著暑假一個人在家裡擺著慢慢爛掉吧──暑假沒計劃又沒人陪的笨蛋粗眉毛亞瑟！」
他的稱號怎麼越加越長了？
「你給我閉嘴──」
上一個對他提到暑假計畫的，是本田吧。可能是用筆寫在紙上向他提到的，因為對於這個名詞腦海裡並沒有本田聲音的記憶。
可惜當時筆談的紙大多都被丟掉了。有點想再看看那個用鉛筆寫成的優美字跡──
（如果不回想起來的話，就可以什麼事都沒有的繼續打打鬧鬧下去。像是小時跌倒的傷疤，已經不再疼痛。）
（但是當記憶被翻攪到表層的時候。卻又覺得一切都只是昨天才剛發生而已。）
26.
「笨──蛋──亞──瑟──！你要去哪裡啊？考完期末考後就可以回去宿舍了喔？要不要一起去吃點好吃的慶祝暑假的開始啊？」阿爾從後面一個使力勾住他的後頸。
「你所謂好吃的，大概只是一堆油炸物吧？你能分辨真正的美食跟垃圾食物的差別嗎？」可惡，本來想去圖書館把那兩盆花收起來的，沒想到被這傢伙抓住了。到時候看到那兩盆花一定會問東問西的吧。
「難道你就能嗎，笨蛋眉毛。你的味覺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每次吃你做的東西就像在賭命一樣好嗎──」阿爾對他扮了個鬼臉。
都幾歲了還扮鬼臉？
「倒是，你要去哪裡啦？」
「圖書館。」亞瑟沒好氣的說。「拿個東西啦，你要等我嗎？」
「你要陪我去吃東西慶祝嗎？」
亞瑟打量了阿爾一眼。「……沒有很想。」
「算了不理你啦。我要叫馬修陪我去──」
在心裡替馬修默哀了一陣子之後（想到對方沒有阿爾那麼喜歡油炸物卻還是被逼著要陪他一起吃，就覺得很可憐）亞瑟往圖書館走去。
推開玻璃門之後直走到底。穿越一排排的書架，在夕陽浸染下的石製地板照映出淡金色的溫暖的光。因為暑期借書潮的關係所以部分書假有空缺，透過其中可以看到有學生們穿梭在書架中找書。偶爾夾雜著幾個半透明的漂浮物穿出。
一切都跟最開始一樣。
亞瑟走到專屬於他們的座位前，把玫瑰跟櫻草拿起。將手提袋放到桌上打開，用塑膠袋舖在帶子底層。以手輕輕拍掉盆栽底部的泥土之後，收到自己的手提袋放好，環顧四周。沒有任何幽靈出現在這附近，大概是覺得在這時候不要出來打擾他比較好。
雖然本田已經不在了、繼續在圖書館裡等著他也不會出現。
但是說忘就忘是不可能的。應該說，會記得好一段時間吧──儘管他不敢保證能記住多久，畢竟記憶是如此不可靠之物。但是短時間內，亞瑟還想繼續維持著放學後到圖書館照顧花、借書的習慣。
感覺這麼做的話，就不會忘記呢。
暑假結束之後，再把兩盆花帶到這裡來放吧──
27.
28.
「你果然還是來這裡了嘛。我之前還在跟其他人睹說看你會不會開學之後繼續把花帶到這裡呢──看，我贏了吧？」一個幽靈對另一個說。其實在亞瑟眼中幽靈差不多都是一個樣，要是他們不打算浪費力氣讓自己的形體有點特徵的話，說穿了就是飄在空中的半透明麵糰。
「你們要睹什麼、誰賭贏了都不關我的事，拜託你們快點讓開，我把盆栽擺好我要快點去教室上課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我不想第一天就遲到啊。」
「反正你平常不都遲到慣了，偶爾還會翹個課？開學第一天跟其他日子又沒什麼太大區別，慢點到也不會怎麼樣。」
「閉嘴啦。」
亞瑟從手提袋裡拿出兩個盆栽。小心的擦拭了一下桌面之後放上，接著伸手到盆栽中把底層幾片枯掉的葉片取出。只是為了美觀而已。
「我警告你們，要是對我的花亂來我絕對會讓你們好看──」雖然他相信這群幽靈應該是沒興趣對花動手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亞瑟還是出言警告。
「好好好──」
用最快的速度快走出圖書館，亞瑟盡可能的維持著優雅與安靜穿過走廊。爬上四樓之後在樓梯間稍作休息，喘口氣──他可不想一早就把自己弄得臉紅脖子粗的進教室，就算要遲到也要優雅的遲到──接著踏進教室後門。安靜的從教室後方來到自己的座位上，拉開椅子坐好，期間還得到班導師警告的眼神一枚。
「雖然始業式還沒開始，所以現在還稱不上是真的遲到，不過科克蘭同學你以後要是再遲到這麼久，可能會稍微影響你的印象成績喔。」班導師一邊說著一邊從講台上走到他的座位旁邊，警告性的敲敲他的桌面。「既然你終於來了，那麼我就再說一次吧──你後面坐著的是本來上上學期要轉來我們班的轉學生，但是他之前因為出了嚴重車禍昏迷過一陣子，所以這學期才正式轉到班上。雖然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他還是有些行動不便的地方，你身為學生會長又坐在這附近，他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負責照顧他吧。」
亞瑟隨著班導的話轉頭，想看看到底是誰需要麻煩學生會長幫忙──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繃帶的顏色。白。靠牆放置的拐杖反射太陽的光，讓亞瑟覺得有點刺眼。
——那是，深色的髮與深色的眼。
「本田菊，從日本來的轉學生。之後就麻煩你幫忙他了。」
Free Talk
是原本預計CWT29要出的本子內容，後來因為私人因素所以沒有出而是改成公開在網路上。
半年後的我看著半年前寫的東西覺得……嗎機黑歷史(つд⊂)又甜又蠢又OOC的感覺。我以前怎能想出如此狗血的東西啊orz
翻了翻當時的Free Talk找到一些那時候想的設定↓↓
幽靈基本上是設定為『不願消耗自己的力量就會以半透明麵糰的樣子存在』（？）然後隨著留在現世的時間越長、過去身為人的記憶會越淡薄。真不忍說有個梗我沒用到……櫻草的花語是「與你同在」（看Gosick看到的）不過要是實際去查的話好像有更多涵義，所以don’t mind！（乾）總覺得這篇說不定對大家來說會因為太超展開而拿去扔資源回收（艸）我自己是覺得跟我以前很愛寫的極短篇有一點像（？）所以寫得很開心，但是人總是盲目的ry
↑↑真快樂啊當時的後記（炸）
27是留白一回。代表的是暑假，不過因為最終不是以本子的形式呈現所以可能沒辦法表達當時的我想要的效果。
雖然內容感覺還是相當殘念的東西。不過謝謝大家看到這裡，在我躲起來對他半封印的時候還是有人來詢問有關於本子，非常謝謝也非常對不起QQ
那麼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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