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5日 星期一

【刀剣乱舞/三日鶴】爺と子鶴(03)



  03. メジロ、前編

  那是冬更衣之後的某一天。

  咚咚咚地,某個人在長廊上小跑步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三日月你看!」
  總算來到了三日月的面前,鶴丸對三日月伸出了手。孩子的手圍成了碗狀,似乎捧著什麼東西。
  小小的、綠色的鳥。好像是受傷了,因而只是靜靜地躺在孩子的掌心中沒有掙扎。周圍繞有一圈白毛的眼睛正大睜著,看似不安地盯著他們。
  「我撿到了鳥。可以養嗎?」
  三日月嘆了口氣。


  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改變的一天。早起盥洗、用完早餐之後送三条宗近離開,在那之後就沒有事情要做的三日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看見鶴丸還賴在被窩中不肯起床,雖然想練習從日前來訪的客人那裡聽來的樂曲,但擔心吵醒孩子的三日月只好帶著琵琶離開自己房間,到稍遠的南殿廊上坐著。
  也曾經提議過要讓鶴丸有自己的房間,不過最後卻被否決了。
  給鶴丸自己的房間如何?畢竟那天也只是因為太晚了,因此就這麼讓他在我房間裡睡了。之後如果要正式在家裡住下來,還是給一個房間比較好吧?三日月曾這麼問。如果擔心他會害怕一個人睡的話,也可以找個奶娘之類的陪他。
  咦但是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啊。三条宗近一臉有趣地這麼回他。而且也已經習慣了跟你在一起的樣子。鶴丸已經這麼大了、不會像嬰兒般半夜哭鬧,應該不至於吵到你?還是他會尿床嗎?
  ……不會。
  那應該沒問題才對。或者你不喜歡鶴丸?
  ……也沒有。三日月吶吶地說。
  只是覺得有點麻煩,他想。
  那就這樣啦。三条宗近對他咧嘴一笑。
  於是他只好就這樣接受房間中多了一個孩子的事實。

  入冬的早晨其實有點冷。三日月將琵琶橫抱、拿起撥子,隨意地撥了撥。感覺到指尖逐漸溫暖起來之後,他閉起眼睛,回想著那天聽到的曲子。
  不帶感情地撥著琴弦。
  以重複的三個音為主,不時往外延伸出次要的旋律之後,再回到主要的三個音。像是竹筒將水傾瀉而出後、再因為重新流入的水的重量而彈回原處一般,緩慢而給人平穩感覺的樂曲。石上流泉。
  真不愧是那個三日月啊。那天稍晚,當三日月在客人面前幾乎是分毫無差地重現對方演奏的曲子時,對方這麼說。早聽說過三条宗近創造的刀劍中,名為三日月的是其中最美的。今天終於有機會一見,果真如此──不過沒想到連琴藝也如此出色呢。真是佩服啊。
  他只是回以微笑。
  如同製作精巧的人偶一般。 

  對於這樣的稱讚已經聽膩了。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日復一日地、就只是這樣待在家中看書彈琴。偶爾當有客人來訪,或是遇上朝廷設宴、需要配戴太刀的正式場合時,他才會跟著三条宗近出現在人前,接受人們的讚美。
  他從沒問過三条宗近,是為了什麼目的才鍛造出這把名為三日月宗近的刀。石切丸是為了成為御神刀而誕生,今劍、岩融與小狐丸也都各自有了去處,就唯獨他從鍛造之初到現在都一直待在三条家。若是如備前派的刀一樣,生來便是作為藝術品便罷,但三条宗近鍛造他的目的似乎並不只是為了美的理由而已──美歸美,但確實是一把鋒利而能奪人性命的刀啊。未來會有誰將帶著它出陣吧。曾經見三条宗近這麼說。
  因而只是就這樣被靜置於架上、不被任何人揮動也不作任何使用的日子使他感到無趣。
  或許是對他另有安排。他不知道也從沒問過,作為物,他不應該去質疑持有者要拿他怎麼樣。
  所以只是若無其事地微笑。
  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


  「三日月?」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了的鶴丸出現在他旁邊。睜著圓圓的眼睛望著他,「撿到了鳥。我可以養牠嗎?」
  他停下手中的撥子,看了看鶴丸手中的鳥。

  是被稱作繡眼兒的小小雀鳥。
  凌亂的羽毛與一動也不動的樣子,恐怕是受了傷。三日月想。大概是被野貓捉到,並玩弄過一番了吧?就算讓鶴丸養,大概也活不久。與其之後鳥死掉了再來煩惱該怎麼和鶴丸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如現在就拒絕他。

  「──不行。」他說。
  口氣比他預想地更加強硬,讓三日月自己也感到有點意外。
  「為什麼?」
  「因為連鶴丸都這麼需要人照顧了,要怎麼再去照顧另一隻鳥呢?最後還是會扔給我養吧。」
  「可是晚上牠會很冷。」孩子壓根沒想到關於死亡這件事。
  「那你把牠交給那位上次被你在袖裡放入毛蟲的──是叫花世嗎?──請她照顧就好。」
  「可是我想自己養嘛。」鶴丸哀求。「三日月,好嘛──」

  三日月搖頭。
  「以後花世叫我吃什麼我都會吃掉。」
  「不行。」
  「我會自己摺被子。」
  「還是不行。」
  「我會自己睡覺。不會再要三日月摸摸了。」
  三日月猶豫了一下。不用再輕拍孩子的背哄他、直到他入睡,聽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吸引人。再加上鶴丸開出的其他證明『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條件,就更有吸引力了。

  但是想到鶴丸剛到三条家的那天、因為見不到國永而哭泣的樣子,三日月隨即打消念頭。
  「不行就是不行。」

  鶴丸安靜了下來。

  正當三日月以為孩子終於要放棄的時候,一身雪白的孩子突然大叫。
  「最討厭三日月了!」
  他愣了下。
  不曉得是因為心急、生氣或其他什麼情緒而紅了眼眶的鶴丸繼續說,「再也不理三日月啦!」接著轉身,手中捧著那隻受傷的繡眼兒跑開。
  
  三日月看著鶴丸的背影,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這樣……?他覺得有點啼笑皆非。

  好吧。反正鶴丸再怎麼跑也離不開三条家。這麼想著,三日月再次拿起撥子。
  剛剛彈到哪了?
  
  
  
  「你們吵架啦?」不知為何三条宗近的語氣竟有點樂在其中的感覺。「鶴丸剛剛跟我說,他要搬出去自己一個房間、再也不要和三日月一起睡了呢?」
  「嗯,算是吧。」三日月答。雖然他無法肯定那算不算得上是吵架。應該說是鶴丸單方面地賭氣而已。
  「你還真是嚴厲。」三条宗近笑著說,「不過是小孩子想養個寵物。」
  「那是因為……」死掉之後會很麻煩。不過三日月沒有這麼講,「……算了。」
  
  在早上那件事之後他就整天沒看見鶴丸。還真是會躲啊,三日月想。以往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找他、要他陪自己玩的鶴丸,沒想到生起氣來還真可以堅持著躲他這麼久。不曉得他今天都在做什麼?八成是在照顧那隻鳥吧。
  反正他也樂得清閒。

  但還是得告訴三条宗近那隻繡眼兒之後可能會引起的問題才行。
  「我覺得還是不要讓鶴丸養那隻鳥了。養寵物可以,但是不能是那隻鳥。」
  「為何?」
  「因為那隻繡眼兒大概活不久了。看起來像是被貓攻擊過一樣,就算那孩子再怎麼照顧,都很有可能會死掉吧。」
  「原來如此。你怕他傷心啊。」三条宗近若有所思的樣子。
  三日月沒有回話。
  
  「好吧,我再想想該怎麼處理這事。」三条宗近想了想,最後說。
  還麻煩了。三日月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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