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5日 星期日

【刀剣乱舞/三日鶴三日】幸福論-03




  03.

  「鶴丸看起來很累呀。」三日月看著他,微微歪了歪頭。
  「如果想休息的話,不用幫我換藥也沒關係哦?」

  他打了個呵欠。
  後來花了好一段時間去哄五虎退。不管再怎麼安慰都沒辦法讓五虎退止住眼淚的樣子,最後鶴丸索性放棄以言語安撫,直接伸手在孩子身上搔癢。一開始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起先帶著眼淚的五虎退扭動著身體試圖要躲他,但任憑他怎麼閃躲都會被鶴丸逮到、搔到癢處,實在不敵鶴丸的搔癢攻勢,本來啜泣著的五虎退最終還是被他弄到又哭又笑、喘不過氣來,只能對他求饒。
  『──請住手、鶴丸先生──』五虎退一邊笑一邊說著,聲音因為笑而變得斷斷續續,『不行、我受不了了──請停下來──』
  『喔?』鶴丸暫時停了下,讓五虎退可以喘口氣,『那,不可以哭囉?』
  看對方沒有立刻回答,他又舉起了雙手,同時咧嘴,『沒有答應的話那我只好繼續──』
  『不會再哭了,真的!』五虎退趕忙答應。還是因為剛剛的搔癢而有些喘的樣子,『不會再哭了,所以請鶴丸先生別搔我癢了──』說著伸手擦了擦眼角。
  他在一旁看著五虎退重新打理好自己。
  『剛剛是怎麼了?』鶴丸問。
  在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黯淡的五虎退說明下,才知道稍早劍道場裡詭異的氣氛是怎麼一回事。本來只是普通的對練,但是在厚用力地攻擊了五虎退、讓他因為痛而忍不住哭了後,一切就變得無法收拾了起來。
  因為實在太痛了……沒想到厚會那麼用力,所以忍不住就哭了。五虎退囁嚅著說。
  『現在覺得、要是那時忍住就好了……之後厚很生氣,因為我實在太沒用了吧……厚那麼認真地練習、想要變強,可是我卻因為一點點痛就哭了……所以厚會不高興,是理所當然的……』
  『本來想要解釋的,可是看到厚那個樣子,覺得、有點害怕……很想和他說清楚,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又那麼生氣的樣子……心裡很急,所以就……』
  所以就哭得更厲害了,場面也變得一團混亂。鶴丸想,伸手在五虎退的腦袋上揉了揉。沒辦法,因為是五虎退呢。
  『……該怎麼辦呢。』五虎退小小聲地說。
  該怎麼辦啊。
  『就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吧?對厚。把為什麼哭了、還有之後你怎麼覺得的,都好好地對他說,這樣就行了。』
  『厚他,會不會很討厭我呢……?』
  『不會的,只要五虎退能清楚地讓自己的想法傳達出去,相信厚一定也會理解的吧。』鶴丸回答,『我想厚是不會真的討厭你的。剛剛應該是慌張的感覺居多?說不定在厚看來,他知道的就只有「五虎退突然就哭了」而已。比起生氣,更有可能感到不知所措吧──何況之後五虎退還什麼都沒解釋地一個人越哭越難過呢。』
  『好好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是很重要的。』他又摸了摸五虎退軟軟的白髮,輕輕地說。『如果覺得很痛的話,就講出來沒有關係,和厚說你希望他放輕點就好了。雖然五虎退本來就是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孩子,但是有時也要學著怎麼傳達自己的想法呢?不然像現在這樣、有誤會但是又講不清楚,你和厚兩個人都不好受,不是很不妙嗎。』
  『加油吧。』他對孩子笑了下,『雖然沒辦法一下子就有太大的改變,但是踏出第一步是很重要的。就先從和厚溝通開始好了?好好和他講清楚自己的想法,然後和他和解。相信厚一定會接受的。』
  似乎他鼓勵到了的五虎退點了點頭。
  『嗯……嗯!我會加油的。鶴丸先生……謝謝。』
  他又對五虎退笑了笑,然後他們一起坐著,等待一期一振帶著厚回來。
  
  之後也很順利地和厚和解了。五虎退努力地試著和厚道歉、表達『知道自己很軟弱,可是也想要變強』,而同樣也道歉了的厚則回以『既然你希望能變強,那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但以後也不打算放水喔』,在兩個孩子言歸於好的同時,鶴丸看見一旁的一期一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大概,對於一期一振而言,沒有什麼是比看著自己的弟弟們有所成長更令人高興了吧?鶴丸想。
  
  他看著眼前提議他休息的三日月。
  「如果我不幫你的話,你自己有辦法處理傷口嗎?」
  「沒辦法吧。」三日月答得很乾脆。
  「那你要怎麼辦?」
  三日月想了想。「就不處理?」  
  還真像是三日月會講的話啊。
  「算了,還是我來好了。」他嘆了口氣,「轉過去吧。」
  我是真的覺得不用換也沒關係哦?在三日月依言轉過身、背對著他褪下上半身的衣物時,他聽見對方很認真地這麼說著。不用勉強?
  是是是。他回答。

  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啊。移除覆蓋住傷口的紗布,鶴丸檢視著三日月身上的傷口,想。不像之前那樣還會滲出鮮血與體液,已然結痂的傷口在光潔的肌膚表面形成暗色的痕跡,只要三日月沒有因為癒合時的癢而去搔抓,過沒多久應該就會恢復到原先那樣,根本看不出曾經受過傷的樣子了吧?
  ──果然是比人類更加強韌的存在啊。以人類而言、受了這樣子的傷,應該要花半年以上的時間才能痊癒,哪有可能像現在這樣過了一兩週就快要恢復至原本的狀態。甚至在開始復元之前,就有可能因為傷口感染而死去了,人類的話──他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當他還是以靈體狀態活躍在戰場上的過去。
  就算外表看起來再怎麼像人,本質畢竟還是不一樣的。鶴丸漫不經心地想。
  那麼,應該是最後一次像這樣仔細地幫三日月換藥了吧?再來應該就沒他的事了,最多是每隔幾天來看看、免得有什麼意外──如果三日月希望有人幫他注意傷口狀況的話。
  
  「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三日月的聲音中透露著好奇。
  一邊幫三日月處理傷口,鶴丸簡單地說了下他問過一期一振有關他要找的東西這件事、還有五虎退與厚之間的小插曲,以及後來他是如何安慰五虎退、兩個孩子又是怎麼和好的經過。
  不過當然沒有提到一期一振說他覺得三日月可怕的部分。

  「做了很多事情啊。」三日月結論。「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我嗎?還好啦。」鶴丸說著,用清水將深色痂痕附近的藥水擦去。也不用再上藥了,直接這樣就好?「就是幫忙其他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要說辛苦的話,應該是一期比較辛苦吧?」
  「除了要替主上工作之外,同時還要照顧弟弟們,陪他們玩、應付他們的情緒──當哥哥還真不容易呢。」他感嘆地說。
  「鶴丸不擅長應付小孩子?」三日月似乎覺得很有趣。
  「聽起來像是不擅長的樣子嗎?」還是成功地安撫了五虎退哦?鶴丸挑了挑眉。
  但是你很累的樣子呢。依舊背對著他的三日月說,聲音中帶著好奇。前幾天,就算是白日被指派出陣,晚上回來幫我的時候感覺也比今天還要有精神?所以是這個緣故吧。
  「嘛──」也許吧。
  不過與其說是不擅長,不如說是不習慣。出陣殺敵什麼的,因為早就已經做過千百次了,所以並不特別覺得累──畢竟是他們作為刀劍的本分吧?儘管在得到這個近似於人類的身體之後,長時間的勞動還是會令他感到疲倦,但那也僅止於生理上而已,只要稍稍休息就可以恢復了。與之相比,安撫小孩子的情緒對他而言才是真的有點棘手──雖然過去也曾經和平野藤四郎相處過,但平野畢竟是個穩重的孩子、不需要太多照顧,所以關於該如何與真正像個孩子的對象相處,於他而言是來到本丸之後才開始學習的。
  不過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算差就是了。
  雖然的確很花心神。
  「──總之就是那樣啦。」他說,帶過三日月的問題。
  三日月沒有說什麼。大概還是那樣帶著微笑,鶴丸想。

  當他告訴三日月可以穿回衣服的時候,對方好像有點意外但又不是太意外的樣子。
  「這樣就好了嗎?」
  他嗯了一聲。「傷口表面已經結痂,我想應該不需要再特別用什麼去蓋住它了,放著就好。還是你希望繼續用紗布把它隔開,免得癢的時候會忍不住去抓?」
  沒有關係。對方回答。這樣就可以了。
  「那,就是這樣啦。」他對重新轉向他的三日月說,同時收拾著房間地板上、被他拆下來的廢棄敷料。「只要別因為很癢而去抓就好了,大概再過一陣子就會完全恢復了吧?換藥就幫到這裡,再來應該沒我的事了。」
  這樣啊。三日月的聲音聽起來若有所思的樣子。
  「還是你希望我幫你注意背後傷口的情況?那樣的話,大概隔一兩天再檢查一次就可以了。」
  三日月搖搖頭。「不,那也不用了。」
  
  那應該就是這樣。鶴丸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房間。
  「──但是鶴丸之後應該也會來的吧?就算不需要換藥了。」
  「什麼?」
  「以後。還是會來找我的吧?」
  「那是當然的啊,因為你要的東西又還沒找到。不管最後找到了或確定找不到,都還是要回來跟你說一聲吧?」
  不是那個意思。三日月又搖了搖頭。「不是指找東西和回報這件事。我的意思是,之後你還是會晚上撥空過來陪我聊天吧。」
  「你是希望我來嗎?」
  「不管我希不希望你都會來的。」

  ──因為你不討厭這樣。三日月對他笑了下。
  鶴丸看著三日月。在油燈的映照下像是閃爍著微光,三日月笑瞇了眼,隱約可見其中新月的藍色眼瞳讓鶴丸一時間無法移開視線。
  不像是應當存在於此世一般。

  「你不討厭這樣,待在我身邊。」 

TBC.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