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6日 星期日

【刀剣乱舞/三日鶴】HF-04




  04.

  「喂,要不要來一個?」鶴丸手上拿了口小鋁鍋,朝對方晃了晃。「烤地瓜。」
  同田貫正國看著他,表情像是他長了兩個頭或六隻手臂似的。
  「幹嘛那種臉?特地過來問你要不要還不好?」鶴丸挑了挑眉,「要不是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地瓜都快被大家搶光了還沒注意到,才好心拿了一些問你。難道你以為我是沒事過來關心你的?」
  被他搶白了一頓的同田貫啞口無言。
  「……好。」最後他說。

  秋末冬初的午後。
  因為本丸最高負責人的審神者一副她不反對的樣子,加上鶴丸又領著短刀們鍥而不捨地連續哀求了好幾天,拗不過他們的長谷部最後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同意讓他們在庭院裡用落葉烤地瓜。
  『聽好了,要不是主上幫著你們說話,說以後到現世會因為規定而不能私下燒東西烤地瓜,讓你們玩一下也好,否則我是不會答應這麼危險的事情的。』最後終於點頭的長谷部滿臉不悅。
  『如果其他地方也燒了起來,我唯你是問。』他語帶威脅地對鶴丸說。
  好好好,不會讓火燒到別的地方去的。他舉手投降。然後在長谷部瞪了他最後一眼、並且走開以後,咧嘴笑著跑去和躲在柱子後方偷看的孩子們報告好消息。

  接著找了一天和眾人一起烤地瓜。
  大俱利領著短刀們在田裡翻找已經成熟的地瓜,之後宗三左文字與燭台切和他們一起將挑選出來的地瓜加以清洗、並用鋁箔紙包覆。一期一振及鯰尾、骨喰等人負責蒐集點火要用的落葉與枯枝,而在離本丸建築物較遠之處,他和獅子王用山伏與日本號找來的各種石塊,試著圍出一個大到足以放進所有地瓜的火床。還是不放心的長谷部在火床做好後加入他們的行列,深鎖著眉頭看著孩子們將包好的地瓜丟進落葉燃燒所產生的灰燼之中,然後幫忙再次撒上落葉,讓葉子被餘溫點燃、產生更多高溫的灰燼。
  在等待地瓜悶好的期間,幾把短刀拿了球,在一旁開始了遊戲。等時間差不多了,早先跟著短刀一起玩球的鶴丸拿著鉗子、撥開灰燼,將埋在裡面的地瓜一一撿了出來,放在旁邊的石頭上。一邊交代迫不及待要剝開鋁箔紙看看成果的短刀別被燙到,他拿了個鍋子把其餘的地瓜裝進去,打算分給其他同伴。
  雖然並非所有人都直接參與了活動──畢竟不是大家都喜歡這樣直接身處於熱鬧中心,還是有人選擇靜靜地在一旁觀看,例如太郎太刀──不過這種悠閒的和樂氣氛卻讓鶴丸感覺很愉快。看著博多藤四郎興沖沖地遞給長谷部一個悶好的地瓜、而後者終於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鶴丸對長谷部咧嘴。
  烤地瓜很好玩吧?他無聲地說。然後毫不意外地被對方又是一瞪。

  將地瓜分給其他人時,他注意到樹下的同田貫。好像從剛剛就在那裡待著了?鶴丸回想。似乎是被他們發出的騷動所吸引,所以在他們開始進行各種準備後沒多久,就出了自己的房間在一邊看著。
  他決定也去問問同田貫要不要地瓜。
  
  被對方用那種看到怪物般的眼神打量,讓鶴丸很想一探究竟。
  他對他做了什麼嗎?鶴丸思考。和同田貫的關係雖然稱不上多好──他和這種成天將刀劍使命掛在嘴邊,除了上戰場以外什麼都不太有興趣的傢伙處不來,幾次想開他玩笑還會被對方一臉不耐地要求住手──但再怎麼說,普通地、僅僅是作為審神者手下地和他相處,聽命於審神者與他一起出陣或打雜,對鶴丸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他應該沒有哪裡對不起同田貫才對?
  這種反應還真有趣。
  想著反正地瓜也分得差不多了、等等還想要的人應該會想辦法找到這裡,鶴丸將鍋子往旁邊一擺,跟著坐在了同田貫身邊。
  他從鍋中撈了個地瓜,拆開包覆在外的鋁箔紙。
  同田貫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將地瓜潮濕鬆軟的外皮剝掉,鶴丸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
  他知道假裝正在吃地瓜的同田貫,其實正緩慢地咀嚼、拖延開口的時間,一邊想著該怎麼回答他。
  鶴丸耐心地等待。
  遠處,坐在緣廊上的三日月拿著剛剛鶴丸給他的地瓜,研究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看見一邊的短刀們拆開了外面的鋁箔紙,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去了皮的地瓜,三日月小心翼翼地試著也將包裝拆掉,接著又因為不小心被燙到而抽回手、對著手指吹氣。被他扔下的地瓜在木製地板上滾了兩下。
  看著他笨拙的模樣,鶴丸忍不住再次懷疑,究竟那個以前總是照顧他的三日月是不是自己的幻想。怎麼千年不見就變成了這副德性啊。

  「……你還真是悠閒。」見鶴丸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最後同田貫不甘不願地開口。
  乍聽之下似乎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但鶴丸知道對方這並不是在迴避他的問題。
  他有趣地挑了挑眉。
  「哦?」他說,將剝下來的地瓜皮放在身後樹根下。反正也可以當作肥料,丟在這裡應該沒關係吧?不要被長谷部發現就好了。「不然你覺得我應該要?」
  同田貫好像想講什麼,但是最後只是皺了皺眉。
  「你就說啊,我又不會怎樣。」鶴丸催促。好吧,身為平安太刀,他的輩份雖然不是本丸最高的,但也確實比多數同伴經歷過更多事情──甚至還比某些平安刀經歷過的要來得曲折、戲劇性──因此許多比他年輕的付喪神會對他有所顧慮,他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也是盡可能地在大部分的時候表現得平易近人了哦?

  「只是覺得很奇怪而已。」同田貫沒有看著他的方向,而是盯著手中被咬了幾口的地瓜,「你和我一樣,都被那個女人私下找過,要求好好想想成為人類之後的日子不是嗎?」
  「所以?」
  「所以看你整天跑來跑去,到處惡作劇或拉著其他人一起玩樂,這麼悠哉地度日我無法理解啊。」同田貫不耐地說。
 
  感到驚奇的鶴丸緊緊盯著同田貫。
  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的同田貫又皺了皺眉。「幹嘛?」

  「所以你一直都在想這些事囉?因此才這麼煩躁?」他問。
  「不然呢?」同田貫反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那個女人都放話了,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你那麼看重她的話啊?我以為你最在意的只有身為武器的使命。」
  「是又如何?但我們也即將不再只是武器了不是嗎。難道你想到了離開本丸的那一天,被她扔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什麼都不曉得地開始生活?」

  「那也沒關係啊,」鶴丸回答,「感覺挺刺激的。」
  見他這麼無所謂,同田貫似乎覺得他瘋了。
  對方用詭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多說什麼。

  「對了,聽說你告訴過主上,能不能她決定、你照做就好?」鶴丸想起了另個問題。
  「……她告訴我她沒辦法承擔這個責任。」同田貫臉色一沉,「她說只有我才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因此她拒絕。」

  似乎是為了避免繼續被他問話,同田貫再次吃起了地瓜。
  對方被他弄得相當頭痛的樣子讓鶴丸覺得很有意思,不過他決定暫時放過同田貫。讓他休息一下也好,畢竟再不開始吃,連自己的那顆都要涼了呢。

  他往三日月的方向看了看。
  見三日月拿地瓜沒轍,本來和其他短刀們圍在一期一振身旁的平野藤四郎自動上前幫忙。站在三日月的面前,平野拿過對方的地瓜,去了一點皮之後遞給三日月,看著對方吹了吹氣,小心翼翼地咬了幾口,接著再次接過、幫三日月把皮又剝掉了一點,然後再遞還給他。偶爾笑著和三日月說幾句話,平野像是完全不介意幫三日月的忙一樣。
  根本是母鳥餵小鳥嘛。不過平野是母鳥,三日月才是雛鳥。鶴丸看著兩人的互動,忍不住搖了搖頭。到底誰才是年長的那一個啊。不過算了,他們不介意就好。
  他咬了口自己的地瓜。剛收成的地瓜被燠火悶得熟透,在午後的陽光下,金黃色的地瓜邊緣像是微微透著光。甜美而鬆軟的地瓜咬在嘴裡有如要融化一般,鶴丸感受著口中擴散開來的作物滋味,接著又咬了一口。
  發現少了一個兄弟,粟田口的其他短刀張望了下,然後也靠了過去,將三日月與平野團團包圍住。跟在短刀身後的一期一振笑了笑,比了比自己的嘴角,示意三日月有東西沾到嘴角了。五虎退在身上翻了翻,想找出手帕遞給三日月;不過在他之前,亂就已經搶先一步找到自己的手帕了。替三日月擦掉嘴邊沾到的東西後亂得意洋洋地笑著,然後和五虎退一起被三日月摸頭。
  鶴丸對著眼前的景象微笑。
  
  「……你不覺得,這樣悠哉地度過,也是相當不錯的嗎?同田貫正國。」他說。
  突然被他叫到名字的同田貫嚇了一跳。「什麼?」他皺起眉頭。

  「就這樣悠閒地度日也很好啊。」鶴丸看著三日月與粟田口家,咬了下地瓜,笑著說。

  「既然心中沒有未來的模樣,那就享受現下的景色,這樣也很好。」

  「有工作就做,做完之後就好好休息玩樂,反正主上丟出來的問題你一時半刻是回答不出來的,與其在這裡想破了頭,把時間拿來和大家一起渡過不是有意思多了?」
  說起來,同田貫好像從以前開始就不是會享受生活的類型?鶴丸回想。似乎沒印象看過同田貫和誰一起賞月,或是在櫻花樹下喝酒。總是老實地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從不偷懶的同田貫似乎和風花雪月的事情沾不上邊。

  「下次一起賞花如何?」將地瓜吃完後,他突然問。
  「啥?」同田貫反應不及。
  「既然都要成為人類了,你也試試看像人類一樣,做些風雅的事情吧?歌仙要是知道你也學會賞花,一定會很感動。」鶴丸打趣道。「一般來說,人類都很喜歡這種事哦?賞花賞月晚上看星星,雖然你好像覺得這沒什麼意義,不過不認為再來要成為人類了,你也該試著體驗一下這些嗎?」他用手往庭院的方向揮了一下。
  同田貫看起來覺得他很麻煩。
  「……之後再說。如果到時我已經想好怎麼回答那女人了,自然會試著加入。」

  鶴丸認真地盯著同田貫。
  「幹嘛?」被他看得不自在的同田貫還是和稍早一樣的反應。

  「不錯不錯,你可真聽話,」一陣子之後,鶴丸大笑,「這麼用力想的話,再怎麼樣一定會得到一個還算可以的答案吧,至少知道你這麼努力,主上一定會用其他方法幫你,而且不會讓你過得太差的。」
  「不過這麼死腦筋的話,不只是在這裡會被主上拐,小心成為人類以後也會吃虧哦?」
  「被拐?」
  「不用在意,反正那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鶴丸心情很好地說,「不過看在你也算是個可愛後輩的份上,告訴你一件事好了──主上很久以前曾經說過,她不會對我們說謊,雖然那是真的,但不表示她什麼事情都會主動講哦?如果有什麼她判斷為我們不知道會比較好的,她不一定會自己說出來,要等有人去問了她才會回答。」
  同田貫顯然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等一下,你──她瞞了我什麼嗎?」

  鶴丸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砂石與草渣。
  「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他回答,「對你沒有害處。如果到了現在、這種最後的時候了,你還去質疑她,她會很受傷的。」
  「多去想這個一點用也沒有,你只要繼續認真地思考要怎麼作為人類生活就好。」他咧嘴對同田貫笑了下。「地瓜你還需要嗎?」他問。
  「呃?不用了。」
  「那我拿走啦。」

  記得下次你也要來啊──當春天大家一起賞花喝酒的時候。鶴丸一手抱著小鋁鍋,背對著同田貫揮了揮手,完全無視對方的抗議。
  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好呢?他愉悅地想著,忍不住哼起了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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